民主有路门难开
到西方混过几年后,不管你是否关心政治,都会在不同的程度上感到民主的气息。特别是从文革黑水淌过来的那一代人,不知道民主还好,一旦认识到民主的优越,他们就会对那个封闭的岁月深恶痛绝,甚至对那位高声祝愿过万寿无疆的伟大领袖都会萌生不敬,抱怨他的阶级斗争理论摧残了几代国人。以至于今天,贪官遍野,道德低下,环境污染,生存条件面临着严重威胁。崛起巨人的脚下却是一个摆脱不掉的封建泥潭,拖住了继续前进的后腿。
这次北京暴雨过后,党的宣传机器又如获至宝,描绘出一场战天斗地阶级友爱的奥德赛。尽管听得让人落泪,但在泪水之后,还是得埋怨这高楼下边的落后的泄水系统以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的豆腐渣工程,当然还有这延续了几千年的祖制。大水都快冲了龙王庙中南海,政治局眼皮子底下死掉了说不清 多少的子民,9大常委却能专心致志地在北戴河醉心于权利分配的游戏,对人民的灾难无动于衷若无其事,不愧是一群有道行的社会精英,洪水无情,党亦无情。相比之下,在大洋彼岸,科罗拉多发生枪击案后,欧巴马夫妇立即停止计划好的各项活动,为死难者降半旗默哀,子弹无义,政府有义。可见,不是民选的政府不会设身处地地关心人民。 毫无疑问,中国的最后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政体改革,实施民主。然而,民主又谈何容易。
实现民主离不开关键的两步。首先要打开民主的大门;第二才是走上民主的道路。然而万事开头难,100多年来,有那么多先知先觉甘愿下地狱,流血牺牲,为的就是完成开门的这个伟大使命。可惜,他们都失败了。
甲午海战之后,以谭祠同为代表的六君子发起了戊戌变法,筹划君主立宪。遗憾的是利欲熏心的袁世凯先生私下上报了慈禧,结果,这几位改革的志士献杯开刀问斩。民主的大门刚刚开了一条小缝,就又‘砰’的一声关上了,维新不过百日。
1911年的辛亥革命驱逐了鞑虏,恢复了中华,取消了帝制。孙中山先生本来想以三民主义为指针,建立民主共和。遗憾的是国人不给力,你争我夺,中国陷入军阀混战。此间,袁世凯居然还要恢复帝制,重启一姓的天下。不久,日寇入侵八年,国无宁日,民主的事自然又被搁浅。
1949年,毛泽东指挥的解放混宜将剩勇追穷寇,把美式装备的国军赶到一个小岛,在大陆建立了一个一党专制的社会主义国家,党比国大,党比法大。于是在紧闭着的民主大门上又添加了几把牢固的大锁,从此,老百姓没了言论和出版的自由,没了集会和结社的自由。不仅如此,人们还失去了基本权利,无法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无法保障应有的尊严。到了文革,把革命发展到灵魂深处,一批批的所谓反动分子受到斗争批判,毛把中国拖进了十年的黑暗。
毛泽东主席寿终正寝之后,当年称霸一时的四人帮成了阶下之囚,人们欢呼起舞, 把自由的希望放到邓副主席的身上。北京大学的青年学生还高举着‘小平您好!’的横幅,表达了人们对他老人家的崇高的敬仰。邓大人得手后,先封闭了曾经为他喊冤叫屈的民主墙,继而又逮捕了出卖国家情报的电工魏京生。几年后,老人家收起慈祥的面孔,伸出了血淋淋的双手,指挥着机枪坦克屠戮了天真幼稚的青年学生。邓小平先生的对党的伟大贡献就在于让紧锁的民主大门纹丝未动。
10年前,在厌倦了才华横溢吹拉弹唱的江玄宗之后,人们又把目光投射到隔代传位的胡锦涛总书记的身上,认准了他才是政治改革的脊梁,把中国从贪污腐化道德滑坡的歧路上拉回来。可是,当胡总十年的戏码快唱完的时候,人们发现,他是个维稳和谐的好管家,贪腐之风非但没有刹住,反倒愈演愈烈。因为一篇文章,一句话被抓进大牢或者遭到软禁的民主人士比10年前还多。到了18大临近时,对胡的殷切希望终於像肥皂泡化为乌有。
除了三个代表,江泽民主席留下的一个重要遗产就是程式化的权力结交方式,这种10年一换的平和方式比朝鲜金氏王朝的娃娃元帅毕竟是个进步。与此交接方式相配合的是人民群众的良好愿望,它 可以用个循环语句表述:WHILE(THE CURRENT SECRETARY = NO
GOOD){EXPECT TO THE NEXT;
COUNTER++;} 即,如果这个领导人还是不好,那么就把希望转移到下一届身上,然后,在总书记的计数器上再加个一。如果未来出不了一个称意的好书记,这个程序将会没有穷尽的循环下去,自然也永远实现不了民主。如今善良的人们又把 希望转移到下一届的领导习近平的身上。人们愿意找出成堆的理由,认定他就是我们的蒋经国,他就是我们的华盛顿。
习近平有一位口碑甚佳的乃父,但未必就有乃父之风。何况由于乃父的遭遇,这个家族对中国已经失去信心,纷纷投身海外,谋求自保。纵然他的亲属如环球报所澄清的那样,没有数亿黑钱,那么多家人能够一起移民海外,其财富水平也远不是普通国人力所能及。除了当过几年知青,他从工农兵学员,参军提干,一路青云,无不带上血统和官僚的烙印。何况, 他是党一手捧红的,他首先要感谢的是党的栽培,而不是人民呼声。一旦背离了党的利益,他就会像薄熙来那样如鸡似鸭,认人宰杀。他的身后,有一个看不见的庞大的实力集团,里边不乏狠毒阴险之辈。 他不得不行事谨慎,一招棋错,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恐怕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成为下一个锦涛,老百姓又会祈把希望寄托到下一位大内总管的身上。
自上世纪末以来,中国和世界争取民主的斗争风起云涌,从未停止。1989年的64, 前苏联霸强的解体,东西德国的统一,这些变革已经形成一股潮流,那就是民主。进入了21世纪后,突尼斯的抗争,尼罗河的怒吼,利比亚的暴动,以及今天大马士革的枪炮轰鸣,在亚非交界的地区接连吹起了民主的号角,选定了世界的走向。
纵观世界近期的民主改革,敲开民主大门的不外乎几种方式。第一种是统治者自己把门打开,代表人物就是台湾的蒋经国。第二种是人民的呼叫声把大门震开的,代表国家是埃及。第三种是靠人民的反抗,真刀真枪把大门撬开的,代表国家是利比亚。第四种是靠外来势力勒死了独裁者,再打开民主之门的,代表国家是伊拉克。
这几种开门的方法在中国都不成熟。第一种方法和平过渡,不粘血腥,最为理想。可是共产党不比国民党,后者是靠三民主义建成的组织,民主治国本来就是党的纲领,之所以拖延了几十年,是因为内忧外患,动荡不安。再说,台湾人民有过殖民统治的经历,追求独立自由的心愿更为强烈。在台湾反对党出现在前,而消除党禁在后。台湾出现过228运动,民进党的领导成员也曾被捕入狱,如果没有这些努力,蒋经国先生也未必就会轻而易举地打开民主之门。今天,大陆上的那些好心人都在眼巴巴地盼着习近平摇身一变,成为蒋经国,不费吹灰之力,不冒任何风险,民主 从天而降。不过十之八九,这将是一场天真的美梦。
中国人在百年来由于封建统治腐朽没落,遭受了帝国列强的凌辱和侵略,他们最为反感的就是外来的干预,这也就是政府动辄以西方敌对势力来煽动爱国热情的思想基础。中国断不会接受8
国联军来为中国打开民主之门,赶走了封建,换来了殖民。加之,中国地大人多,美国打了个伊拉克就已经失去了元气,在阿富汗也是狼狈不堪,筋疲力尽。 他没有气力引领几个西方的铁哥们到中国大陆来逞虎狼之威。
至于第二和第三种民主方案在中国也不实际。几千年的封建压迫使得中华民族练就了一身高度的忍耐能力。只要有两个窝头,一块咸菜,能过个安生日子就是幸福欢乐了。如果再有二两白干,抽上几只大前门,那就成了半仙之体。历史上改朝换代的岁月都是在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时候。1960年前后,饿死了几千万人,也没听到几句哀声怨语。 正如国歌所唱到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才‘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到了没机会再吼的时候,才吼那么一声,有哪个民族具备如此顽强深沉的忍耐力。今天社会问题再多,贪污腐化,三公消费,空气污染,强迫拆迁,可是同历史上被有道讨伐的无道,商纣王,隋炀帝,相比,还相差甚远,简直就是一阶无穷小量。那些梦想着在中国引发一次民主革命的仁人志士们,还是把这股邪火泻下来吧,中国离革命还远着哪。
眼下的中国是崛起的GIANT,30多年里,GDP从100多名上升到老二,成为美国的最大债权人。中国政府动辄对非洲无偿援助几百亿。中国举办的奥运让大英帝国感到寒酸。城市逐年扩大,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公路大桥立体交织,新生的中产阶级拥有了百万房产,交通工具也换成了宝马奔驰,法国贵族店里小心侍奉的都是富得烧钱的来自中国的模范公民。美国航天飞机下马,中国的登月工程在即。无论是李世民的贞观之治,还是清初的康乾盛世,其繁荣程度都无法与今日相比。民主,民主是啥玩艺,他可以让我们每个人都住上别墅?他可以让我们每个人都开上本特雷和法拉利?他可以让我们的子女都拿着LV包去领取哈佛的奖学金?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骄傲,哪里是民主。
当那些先富起来的物质贵族在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酒店大块朵颐的时候,你如果来宣读一篇人权宣言,民主契约,脑满肠肥的他们恐怕会大倒胃口,马上轰你出去。然后换来几位金发碧眼长腿肥乳的洋妞,把裤管挽到肚脐眼的上边,在春江花月夜的陪伴下,狂歌艳舞,一同享受着人间最美好的时刻。这些高贵的情趣无论如何是民主制度无法保证的。
至于那些还没有大富大贵的普通阶层,他们把更多的思虑用来应对高房价,高物价,高学费和高医疗费用,忙着凑出足够的银子把孩子送往美国接受常春藤式的资产阶级教育,他们没有空余的时间考虑社会的体制,从而也不会提出什么民主的诉求。如果政府能给他们带来眼前的欢乐,干嘛要唱反调。乌坎,什邡和启东的民众群起抗议是因为当地官员们为饱私囊, 侵吞了他们的利益。只要政府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那就是斗争的胜利。他们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些对立之所以会反复出现,是因为现有的专制制度,彻底解决的办法就是实施民主改革。因而,总体而言,民主制度的建立还没有成为大多数老百姓的急切心愿, 对民主的理解和认知还有待逐步的深入与提高。
国内有部分人对民主的宣传甚至怀有敌意,他们可以因为刘晓波的一句‘三百年殖民’而把他一棍子打死,彻底否定。 然而,对于在路线斗争中不幸中箭的贝勒爷薄熙来却愤愤不平,为他扬幡招魂。 显然这些人对独裁统治比民主制度更加情有独钟。刘晓波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为了国家的未来,奔走呼号,不惜失去个人的自由。可是他却没有得到同胞足够的理解和同情,这也表明,在中国打开民主之门,为时尚早。
经过文革和改革开放后,国内的道德和信仰都出现了空前未有的空虚,从上到下,人们关注更多的是个人的私利。为了私利,可以侵吞国家财产,为了私利,可以拆掉百姓房屋,为了私利,可以弄虚作假,坑蒙拐骗。只有少数人勇于为了多数人的利益,能像刘晓波那样牺牲自我。可是敢于高举民主大旗不畏强暴的志愿者太少了,这对于统治集团捍卫他们的地位无疑是个最好的礼物。
毛泽东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历史上人们多次尝试过 打开中国的民主之门,但都以失败告终,其主要原因, 就是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参与。历史证明,打开中国民主之门的阿里巴巴不是康有为,谭祠同,不是孙逸仙 和黄兴,不是广场上的一群不吃饭的学生,不是《河殇》的几个执笔,也不是刘晓波的《08宪章》, 而是亿万的人民大众。当13亿人里有7 个亿一起喊出‘芝麻开门’的时候,那才是打开民主之门之时。
如果你问:‘共产党好不好?’我说:‘不好。’ 如果你问:‘中国哪个党好?’我说:‘没有。’如果把共产党嫁接到美国执政,这群结党营私的官吏用不了四年,就会被百姓撵下台去。庆幸的是他们管理的是中国,这个世世代代在封建的枷锁下挣扎的中国,他们已经习惯于接受强人的治理摆布,他们已经习惯于逆来顺受,他们已经习惯于盼望着下凡的北斗。他们可以在蒙古骑士的铁蹄下苟且百年,他们可以在女真人的皮鞭下做上200多年的二等公民,甚至至今还恋恋不舍那个丰衣足食的康乾盛世。共产党再坏,毕竟还是同族兄弟,毕竟还只是贪几个小钱。在文革中,日子尽管黑暗,每人还能有30斤的口粮。即使是那些被无情批斗的阶级敌人,每个月还能领到度日的工资。今日的繁荣景象比起商纣王,比起秦始皇,比起隋炀帝,简直就是天堂之比地狱。让等了几百年才见到蜜水的百姓们叫开民主之门,只怕没达到那个气候。
其实,中国人不是历来就抵制民主,在历次的农民起义中,在党派初期的争论中,也都有过民主的影子。只不过一旦掌握了大权,胜利者就会感到还是专制好使,让我一姓之宗一党之私世世代代永享荣华。久而久之,中国鲜有的一点民主意识也就退化为盲肠一样的器官,它虽然存在,但派不上用场。一旦疼痛发作,还得拿起解剖刀, 毅然地把它切除。
如果把中国的现有体制看作一辆老式汽车,它的引擎,传动,排气,甚至轮胎都到了牙齿脱落的程度。可是蛮横的司机却依仗身上背着的几把王八盒子,动辄对有怨言的乘客鸣枪示警。老百姓也只好低下头来,自认倒霉,买错了票,上错了车,拉到哪儿就是那儿吧,反正迟早它有抛锚的一刻。
在未来的数年里,共产党的精英们为了党的生存,也会做出一些让步,但不会触及基本制度。因为党内已经形成一个新的特权阶级,他们的利益和党的利益捆到了一起。任何对党不利的措施都会伤害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可以做些表面文章,但不会放弃垄断国家财富的权力。说共产党万岁有些夸张,至少陈景润先生证明不了这个大胆的毛氏猜想。不过,依照现在的形势和人民的忍耐能力,共产党统治中国100年没大问题。也就是说,自香港97回归算起,已经过了15年,中国现有的制度至少还能再维持35年左右。
苏共从1917到1991,执政74年。如果不是因为经济问题焦头烂额,他们还会再苟延残喘几十年。中国今天的经济蒸蒸日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经济出现滑坡,也没到达癌症晚期,不会一霎那就会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党内精英为了自保显然也会做出某些诸如限制三公消费之类的改进。地圈的差不多了,钱也贪的差不多了,子女也飞黄的差不多了,共产党在获益之后,经过冷静思考,会稍有收敛,其气数维持百年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鸦片战争算起,满清延续了71年;从太平天国算起,满清延续了60年;从甲午海战算起,满清延续了26年。如今,共产党掌握着数百万军队,只要见了星星之火,便速派武警熄灭。老百姓连信白莲教,打义和拳的自由都不能享有。乐观地说,到了习近平四世的时候,如果9个法佬里有一两个萌生了聂赫留朵夫的良心,人民兴许能见到民主的曙光。
用得上一句电视剧里的标准台词,‘皇上不急,太监急。’对于那些不吝惜吐沫星儿的民运斗士,与其高谈阔论,未雨稠缪,倒不如去北京看看走走,吃上一桌满汉全席,喝上一瓶国窖1573,体会一下崛起的快感。然后,睡上一个长觉。樱桃好吃树难栽,民主有路门难开, 对民主默默地期盼和等待或许是最佳的选择。